1月9日，2009长江年度论坛暨长江年度人物颁奖礼隆重举行。2009年长江论坛将把视角转落到企业自身发展的微观语境下，旨在通过探究商业模式与领导力等事关企业生存发展的两个重要维度，邀请学者、企业家代表，共同分析探讨全球化下企业的生存发展之道。以下为“话题一：全球金融危机与中国企业新出路”的文字实录。

　　主持人：　《第一财经日报》主编 秦朔

　　对话嘉宾：长江商学院教授 梅建平

　　中国证监会研究中心主任 祁斌

　　长江商学院教授 周春生

　　JP摩根亚洲区负责人 David Fernandez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日本区执行主任 Daisuke Kotegawa

　　秦朔：

　　如果过去几年里面，很多机遇形成了现在的危机，我想现在危机也可能变成我们未来发展的很多机遇。

　　作为企业家要倾听消费者的需求，只有优质供给才能激发消费者选择，对于中国来讲是长远的道路。

　　祁斌：

　　2008年如果概括是华尔街之殇，2009年是中国产业升级、经济转型的第一年：转型元年，是真正跨入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的第一年。

　　华尔街危机产生要从直接分析原因来讲，一个是投资银行的基金转型，再一个就是信贷政策和货币政策。华尔街不断重复自己的错误，实际上是人性的本身。

　　中国经济转型是早晚要来了，也就是金融危机只是加速了转型迫切性和时间表。除了大规模增加投资，同时中国经济转型必须要靠资本之手。

　　周春生：

　　这次危机另外一个原因，是很多银行在追求利润，实际上他们忽视金融机构就是经营风险的机构，恰恰金融机构在这次房地产持续牛市当中，放弃了对风险的起码剪切。

　　接下来需要调整原来累积供求关系的失衡，中国经济可能复苏的速度比西方慢一点，因为我们产业结构失衡方面的经验可能比西方更缺少一点。

　　David Fernandez：

　　贪婪确实是人的本性，贪婪驱动市场走的太远、走的太快，而人们没有看清楚这一动力的后果。过份的承受风险以及贪婪给全球金融体系和参与者带来很多的教训。

　　梅建平：

　　我们的问题实际上并不是金融创新过头，而是金融创新不够的问题。怎样更快发展我们的金融市场，使得我们老百姓有更多的机会，能把他们的钱投在各种各样金融产品上，能够取得更高的回报，是投资内需的根本之道。

　　中国金融界在这次危机当中受到的影响比较小，并不是我们很强，而是我们很弱，我们金融业只有通过市场化方法，才能成为中国发展的发动机。

　　小手川大助：

　　现在投资银行商业模式已经翻过，我们不得不回到非常传统银行业当中去。作为一种中介，把储蓄者和投资人联系起来，然后从中抽取一定量的利润，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中国政府在基础设施方面是有很大的投资，我觉得中国因此会成为世界经济一个发动机。

　　赵东成：

　　韩国经济通过把增长和稳定平衡起来，在80年代实现了软着陆，这样在韩国即实现经济增长同时又实现了经济社会稳定，而且也实现了国家社会民族化。

　　危机让我们调整了韩国微观经济的基础，使我们韩国这些企业都得到了改组，让我们意识到生产率提高的重要性。

　　中国成为第一之后，有可能就会自大或者傲慢，希望中国能够在今天就开始做好准备，能够不仅仅在经济实体而且在精神都要为中国作为第一做好准备。

　　秦朔：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我们这一轮讨论、聚焦金融危机深层次的原因，对中国的影响，以及中国企业在这样的危机面前，最理想的一些解决问题的方法。

　　对于我们财经媒体来讲，就是那句话讲，不好的消息但是会是好的新闻。但是我们内心经常觉得很不安，如果过去30年中国始终是机遇与挑战并存，我们更多时候看到是许许多多的机遇。在最近一年多时间里面，机遇与挑战并存，我们看到我们过去很多机遇效益在递减，而机遇风险压力在加大，这的确是非常关键的时刻。我们台上嘉宾今天有中、日、韩三个方面的嘉宾，我首先给大家简单做一个介绍。依次按照顺序，首先是中国证监会研究中心的主任，也是非常出名的一本书《伟大的博弈》，这本书是非常非常畅销的，翻译者祁斌先生，接下来是著名经济学教授、长江商学院梅建平先生，长江商学院的周春生，JP摩根亚洲区负责人大卫菲尔年德思先等一些领导。

　　秦朔：无论从美国还是国内来讲其实很不够，现在来看到很多机构、很多银行，在过去一些年里都犯过错误，包括花旗在一些事件里面的问题，他反反复复犯这个错误，这次把全世界拖进去了，这次请您跟我们分享。谢谢！

　　祁斌：长江年度论坛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可以和大家交流，主持人刚才问到华尔街为什么不断重复自己的错误。其实我们今天讨论主题是非常有意思的，对过去的2008年，我想到的是华尔街之殇，2009年是中国产业升级、经济转型的第一年：转型元年，是真正跨入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的第一年。

　　这次华尔街危机产生的直接原因，一个是美国的投行从原来比较保守的的业务模式变成了“对冲基金”。1998年一个对冲基金——长期资本垮台，带来了那一年华尔街的恐慌，十年后的今天，是五大投行转型成为五个对冲基金都垮了，对华尔街和世界的影响可想而知。第二个我讲过是美国市场上，“阳光下任何的东西都可以证券化”，任何东西上午包装下午卖出去就是证券，这种创新的模式孕育了巨大的风险；再一个就是美国的信用体系在过去十几年中渐渐放松，乃至失效，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到美国留学的时候，申请第一张信用卡要花半年的时间，八年之后，新来的留学生可以在第一个星期拿到五张信用卡。

　　华尔街为什么会不断地出现危机？我想主要有几个原因：首先资本市场不仅是现代经济的核心，而且是现代经济的锋刃，是最前沿的，它总是首先探索人类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例如九十年代的互联网，现在的衍生品，这相当于一艘船，开到了没有航标的地方是很容易翻船的。互联网公司的定价偏离了基本面，最后产生了泡沫，现在是衍生品，人类以前也没有尝试过，所以出问题是比较自然的。

　　第二，因为市场的参与者来参与的目的都是牟利，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违法，违法的利润是最大的，那么如果法律体系或者监管体系正好有一个漏洞肯定会被利用，这叫监管套利。套利的时候，就像蚂蚁在挖大坝上一个已有的漏洞，可能带来大坝的崩溃，但要是没有监管套利，监管者可能也很难发现这个漏洞。

　　第三，最根本的一条就是人性，《伟大的博弈》中曾说过，“华尔街过去所有的参与者，过去是既伟大又渺小、既伟大又卑贱、既自私又慷慨，他们都是，也永远是普通人”。华尔街不断重复自己的错误，简单地回答，就是人性。

　　最近揭露出来的麦道夫骗局，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诈骗案之一，他用的竟然是最简单的方法，让世人非常震惊，而投资于他的基金的那些绝顶聪明的人，竟然相信他的基金能够每个月的回报都是正的，而且其中很多人事后承认，他们投资于麦道夫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相信麦道夫能够得到“内幕信息”。而我们都知道，利用内幕信息牟利是严重违法的。这只能用人性的弱点或“利令智昏”来解释了。

　　但是资本市场的历史不是一个不断的简单重复。人类的历史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历史，资本市场也是如此。例如，华尔街的第一个100年是没有信息披露制度的，正是随后出现危机，带来的制度的变革，才使得今天所有上市公司都必须披露信息。谢谢！

　　秦朔：我们全世界大众商品价格都上去了，我们有通胀压力，我们加息，您的观点更多是他的内幕，这次危机源于上次危机的重复，还有整个危机的重现。

　　周春生：刚才我们祁主任谈到华尔街危机，我觉得非常简单。第一个原因，华尔街危机第一次是源于人性，第二，人的非理性。这两个永远不可能重复，我们现在有危机未来还会再有危机。这次金融风暴有人说百年一遇，可能从程度来讲，我们这次程度是最严峻的。类似危机绝对不是百年一遇的，这就像我们可能听说，每年有人在澳门赌博倾家荡产，我相信过去一段还会出现类似情况。包括祁斌先生谈的创新等等各方面的问题，我觉得把美国的金融危机变成中国的危机，这显然是不厚道推卸责任的说法。这次危机另外一个原因，是很多银行在追求利润，实际上他们忽视金融机构最根本的一点，金融机构永远两个概念打交道：一个回报，一个风险。金融机构就是经营风险的机构，恰恰金融机构在这次房地产持续牛市当中，放弃了对风险的起码剪切，这也是大型产品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这其实跟中国没有很大原因。我们看这种联系，中国对美国会有一定的影响我觉得这是肯定的，同时中国也会受到美国或者欧洲的影响，这种影响如果你能够正确的利用，在全球化，只会对各个国家带来好处，而不是在主要的时候给大家带来坏处。

　　秦朔：把机会交给大卫。

　　大卫：为什么我们屡次看到这样的危机重复出现呢？大家早上好，非常抱歉我只能用英文来回答这个问题，非常高兴看到长江商学院所召开的这一论坛，刚才见梅教授和周教授，我们以前就见过，我们是老朋友。

　　要想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这样的危机屡次出现，根据你前面所提的问题，看一下我们机构。我同意贪婪确实是人的本性，贪婪驱动市场走的太远、走的太快，而人们没有看清楚这一动力的后果。现在美联储的主席伯南克，和美联储都已经意识到这次金融危机的深度，而且显得他们学习的速度非常的快。它是多年关注大萧条所带来的影响，而且是多年的日本经济衰退的原因。总结了他多年的经验快速的采取了行动，可以说，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阶段，美联储以及伯南克采取了行动，推动世界其他的央行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因此在我展望未来的时候，我还是充满了一些希望。

　　今天早上发言人讲到说，可能经济的复苏需要几年的时间，我个人的看法，由于世界各国政府采取这种积极的措施，可能会使世界经济复苏要比人们预期的早，但是在这之后，我们所看到的金融制度，尤其美国金融制度会有重大的变革，过份的承受风险以及贪婪给全球金融体系和参与者带来很多的教训。因此我个人比较乐观，可就今年的经济复苏会加快，我们还是能够从过去的事件当中吸取经验和教训。但是我们相信要调整全球的金融体系，可能还是需要很多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学习速度慢的话，我们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秦朔：刚才樊纲教授讲到整个财务系统的重新改善、改良，也是最近罗琦提出来奥巴马要做的三件事：恢复重建还有储蓄财经系统的重构。梅教授几位都谈了他们的看法，但是我注意到您的观点是美国有美国的问题，但是我们中国经济发展不能误读他们一些教训。有些人认为我们应该更加保守，我们应该少一点开放，您的自身观点是说中国自身金融系统效率比较低，谈一下您的看法。

　　梅建平：我认为，情形上虽然很糟糕，但是应该没有那么悲观。实际上我们长江今天来了很多同学有些不是金融界，因此用一个简单比喻来说明一下美国华尔街出现的问题。实际上去年我们奶业有一个很大事件，就是所谓三鹿奶粉事件，本质上来说，实际上是以次充好的问题。华尔街出现的问题，实际上也是华尔街三鹿奶粉的事件，因为次级贷把它包装起来，对我来说也是以次充好，然后高杠杆，实际上用相对来说风险很高的债务来代替成本金。

　　因此，很典型的就是不匹配的问题。实际上很原始的错误，华尔街走的是过份了，但是中国我认为我们存在的问题，实际上跟华尔街是不同发展阶段的问题。我们的问题实际上并不是金融创新过头，而是金融创新不够的问题。因为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实际上就是中国现在面临一个人口比较年轻的年龄结构，但是在快速老化的问题。在这个过程当中，大家都知道，我们都存在很多今后的养家，小孩上学然后退休的问题。但是，中国金融界长期资产都比较少，老百姓和日本六七十年代一样，很多钱存在银行里面，资本市场不是很发达。然后对于相对比较优良的资产，比如房地产和投资信托，这样比较好夫人金融产品我们都没有，因此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更快发展我们金融市场，使得我们老百姓有更多的机会，能把他们的钱投在各种各样金融产品上，能够取得更高的回报。为什么我们现在老百姓不敢花钱，实际上我们银行体系里面也有很多的资金，应该有几十万亿资金在银行里面存着。为什么老百姓不敢花钱，我们利率太低，我们没有什么回报，因此今后有那么多所谓的负债需要花钱的地方，你把它用很低利率积累起来就是一个负担。因此你只有提高我们广大投资者回报，储蓄才有可能降下来，也有可能才能拿钱来消费。因此我认为怎么样逐步提高我们银行利益，逐步提高我们老百姓回报，这是投资内需的根本之道。

　　秦朔：你觉得这种金融危机是可以避免的还是不可以避免的呢？在你们金融组织当中得到什么教训呢？

　　小手川大助：我在90年代也经历过日本的金融危机，我也看到很多公司不幸破产。去年我也回日本去看，关于你刚才具体的问题，我是回到前面的问题，就是这场危机来源究竟是什么？

　　我有一个老朋友也是金融时报上面一个著名记者，他曾经问过这个问题，还有美国不同的论坛上面，他们也是问我类似的问题。这场日本当时九十年代时候的金融危机，是不是也是因为世界贸易不平衡而发生的呢？其实，当时是毫无关联的，当时日本金融危机是由于资本流动的变动而造成的，从中我们得到什么样的经验教训呢？所谓投资银行的商业模式已经是过时和结束了，任何一家日本金融机构当时在雷曼兄弟破产之前的一周，还是不断买进他们一些产品，他们还不知晓。但是现在投资银行商业模式已经翻过这一页，我们不得不回到非常传统银行业当中去，就是说他们作为一种中介，就是把储蓄者和投资人联系起来，然后从中抽取一定量的利润，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银行业主要的供销，就是要把这些有条件的专业者、企业家，在他们做一些高风险的投资时候，让它们得到帮助使他们业务能够得到成功。而银行要使这些努力得到持续就是提供一些援助，当然这个时候可能也会得到一些监管方面的压力。一开始银行必须要能够跟这些企业家还有创业者保持接触，要能够了解他们能够得到长期持续的成功，这就是银行当时发展起来的非常传统的业务模式。

　　第二，我基本上同意樊纲教授的说法，他提高了刚才金融危机发展的阶段，我觉得美国的金融危机，基本上已经过去了，其实不再会有像雷曼兄弟或者花旗这样让我们惊讶的事件了。但是欧洲的情况还并非如此，就像樊纲教授刚才所说，他说完全正确，似乎欧洲还拒绝承认它们已经遇到了向美国那样的危机，因此欧洲现在还没有采取积极的措施去纠正这个市场。在欧洲也有两大银行限额，可能接下去欧洲两大银行也是让我们遭受一些冲击的。美国明年夏季的期货市场其实是预示着房地产市场明年到谷底，我希望真的到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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